今天是勞動節,就來耕耘一下我的部落格裡吧。
要跟各位介紹的是我從電腦的角落裡面找出來的一篇文章。我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最大的愛好之一應該就是收集書本和論文,但可能只有20%是因為要用來作為論文寫作或是演講的材料被認真地精讀過。另外的就慢慢的失去了賞味期限。像是我常常主婦魂發作,假日的時候到超級市場買了一堆食材想要自己煮食。無奈我的時間和技巧都不允許我太常做這種自虐行為,因此我打開冰箱的時候常會發現角落裡面的蔬果很多都枯萎甚至發黴了,只好丟棄。科學論文真的非常有這種食物保鮮期的性質,如果你沒有在它的”賞味期限”來閱讀,讓它成為你的寫作素材或是學術談資的話,就只能被丟到資源回收桶去。
但是我發現可能社會學方面的論文賞味期限會比較久一點,因為它們探討的議題通常是人類如何面對環境的變遷,在教育方面的主題主要就是談論人類如何在不斷變動的環境裡面增長智能。人類增長智能的模式也就是學習模式是固定的,只是用的工具會產生不同的效率。所以雖然關於科技輔助學習是一個不斷在變動(dynamic)的領域,但是需要長久的時間,才能讓我們了解那一代的學習者是如何在特定的科技輔助學習之下產生了行為的改變。讓受教者產生預期的行為改變就是所有教育的目的。
今天這篇文章名為”Surgical Education in the Internet Era (網路時代的外科教育)"。 它的第一作者是Carla Pugh醫師,發表的時間是2009年,在Journal of Surgical Research,2022 IF:2.2。 這篇論文是她在2009年在Association for Academic Surgery (美國學術外科學會) 和 the Society of University Surgeons (美國大學外科學會)聯合舉辦的教育委員會議上的演講內容。上網肉搜這位Pugh醫師,發現她真是一位牛人! 以下是我選譯目前在維基百科頁面以及史丹佛大學網頁上面對她的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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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普赫(Carla Pugh)博士是斯坦福大學醫學院的外科教授,同時也是技術促進臨床改進中心(Technology Enabled Clinical Improvement,T.E.C.I.)的主任。她的臨床專業是急診外科。普赫博士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獲得神經生物學學士學位,並在霍華德大學醫學院取得醫學學位。在霍華德大學醫院完成外科培訓後,她前往斯坦福大學獲得了教育學博士學位。她是美國第一位獲得教育學博士學位的外科醫生。她的目標是利用科技改變醫學和外科教育的面貌。
普赫博士的研究涉及使用模擬和先進工程技術開發評估和定義臨床程序技能的新方法。普赫博士擁有三項關於使用傳感器和數據獲取技術來測量和描述實際臨床技能的專利。目前,超過兩百所醫學院和護理學校正在使用她的一種帶感應器的培訓工具為學生和實習生提供培訓。她的工作獲得了來自醫學和工程組織的多項獎項。2011年,普赫博士在白宮從巴拉克·奧巴馬總統手中接受了科學家和工程師總統早期職業獎。她被認為是使用傳感器和動作追踪技術進行性能測量的國際領先專家。2014年,她受邀在TEDMED演講中探討使用科技來改變醫學臨床技能測量方式的潛力。2018年4月,普赫博士被引入美國醫學和生物工程學院。她在2021年因「在感應器技術研究方面的開創性工作,幫助定義、描述並激勵了創新的性能指標及數據分析策略,為新興的數位健康保健領域帶來啟發」而被選為國家醫學院(National Academy of Medicine)的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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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說,Pugh教授就是一個使用科技來客觀量測外科受訓者的技巧發展的先驅,即使是在美國也是非常少見的優秀跨領域人才。也是走在外科醫學教育的熱點上面。外科醫學教育和內科醫學教育最大的不同是,外科醫學教育特別著重在有效地教導學員發展出外科手動技能,也因為外科醫師所面對的是日趨複雜的手術工具和治療方式,所以想要使用科技來輔助教學是非常自然的。外科醫師本來就身處在醫療科技發展的風尖浪頭,我們對於使用科技來輔助教學的熱情,往往大過於仔細地評估學員們在這些科技輔助教案中的學習成效,所以也蠻常被一般非醫師出身的醫學教育學者批評。Pugh教授的厲害之處在於她能夠去製作裝置有機械感知器(sensor)的模擬器並且定義出具有臨床意義的客觀技能評估指標,而這些指標可以被其他外科醫師所認同是具有評估受訓者的臨床能力。
她在2009年所發表的這篇文章,距離她在斯坦福大學拿到教育博士七年之後。她的論點可以簡化如下:
外科教育模式的轉變: 她認為奠基於經驗學習理論的傳統”師徒制"的外科教育已經被顛覆了。破壞這個學習模式的力量主要是來自對於住院醫師工作時間的限制 、財政壓力、外科手術走向微創的變化、以及公眾對病患安全的關注。而數位技術以及網路是可以為這個新的外科教育帶來幫助的。因為微創手術的發展常常是需要內視鏡的輔助,外科醫師可以利用內視鏡的鏡頭來攝影整個手術操作的過程,所以教育者很容易就能夠上傳他們的手術影片到數位平台上面提供學習者做學習。網路科技對於外科教學的影響不僅僅是在手術技能的學習上面,還包括將病歷電子化,開發人工智能診斷系統,還有利用科技來進行模擬教學與成果評估上面。這些影響已經改變了今日外科醫療的面貌。這些數位科技不僅提高了教育的質量,還擴展了教育的範圍,使教育資源不再受到地理和時間的限制。她也提到了網際網路在先進國家的普及讓它已經成為外科教育的一個關鍵工具,這有利於外科醫師將培訓跟評估都標準化,而且透過網路可以促進全國乃至全球在這方面的合作。
外科醫學教育不再是副業
她認為隨著外科培訓需求的增加和新的教學模式的引入,外科教育已經從過去的副業變成了一項需要專業化管理的主要活動。新的教育系統包括具有教育相關博士學位的臨床外科教育者、部門教育的財政支持、技能實驗室和模擬中心的發展,以及結構化技能課程的制定。 這一些也會吸引醫療產業相關的決策者投注資源在外科教育上。她提到今天的住院醫師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教育機會和學習資源。模擬器、結構化的多模式學習經驗、客觀技能訓練及反饋、手術中表現評分以及線上資源,現已成為新訓練演算法的基礎。然而,更重要的是,新的訓練演算法不僅需要採納並利用新技術,還必須能夠持續應對醫院和患者護理診斷與治療方式的未來進展。 所以想要持續發展一個高質量的科技輔助外科教育是需要非常龐大的資源以及跨領域團隊來進行各類的研究計畫以及臨床轉譯的,並且隨時敏感於醫療產業的變化且做出同步改變。
網路對醫學教育帶來的隱憂
她引用了在2003年,英國醫學雜誌(British Medical Journal)和柳葉刀(Lancet)發起的一場國際運動,旨在重新定義和振興學術醫學(acdemic medicine)。這個活動的一部分是邀請專家進行了一項針對學術醫學(Acdemic Medicine)的情境規劃練習。 根據這些討論,產生了五種可能的學術醫學在2025年的未來情境。
1.在「學術公司」(‘Academic, Inc.’)情境中,醫學完全轉向私營部門。機構出現了激烈的競爭,學術薪資提高以吸引最優秀和最聰明的教師和研究人員。然而,教育和實踐受市場力量驅動,從而全球不平等加劇。
2.在「改革」(Reformation)情境中,由於對精英學術機構以及與全球健康實際問題無關的研究和培訓的沮喪,學術醫學被完全廢除。醫學教育和研究轉移到臨床照顧的主流。學生首先學習如何學習,然後在工作中學習。培訓時間縮短且專業化,但創新不常見且進展緩慢。
3. 在「公眾矚目」(Public Eye)情境中,學術醫學被全球名人文化所改變。醫學實踐和教育在嚴格的媒體監督下進行。成功的教師和學者獲得了更大的認可,許多人變得像演員或音樂家一樣著名。教育和研究議程的資金優先順序由這些網紅對大眾的吸引力而驅動。
4. 在「全球學術合作」(Global Academic Partnership )情境中,學術醫學認為全球特別是在健康方面的不平等是無法忍受的,這基於更大的認識——暴力和恐怖主義是由貧富巨大差距所推動的。政策制定者開始認識到在健康方面的投資帶來了顯著的經濟和社會發展回報,因此規定資金優先順序和晉升由全球健康利益驅動。公共優先事項與研究、研究與實踐、實踐與政策之間的緊張和脫節推動了學術機構與利益相關者參與的合作
5.在「全面參與」(Fully Engaged)情境中,學術醫學因多元群體的參與導致妥協,使得成員的原創性和獨立思考降低。
最後,Pugh教授認為,要抑制這個網路科技助長的醫學教育資源分配不均以及網紅主義可能導致的醫學教育資訊失真與資源挹注的傾斜,大學機構以及機構內的教育者必須要追求卓越而且勇敢。懂得利用網路傳播的特性來與全球的教育者合作制定內容正確的教育內容用來教育整個社會,不僅僅是下一代的外科醫師,還有需要我們照顧的各類病人還有家屬。
我的結論是Pugh教授不愧是牛人,她具備有對未來的洞見,堅持奮鬥的勇氣,強大的執行力,還有正直的心。這些15年前的預測到現在看來是完全反映出目前世界的現實狀態,但是我相信她也是堅持自己的信念,才能從發表這一篇文章時的西北大學助理教授,到現在成為史丹佛榮譽講座教授以及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她對我們有志於從事科技輔助的醫學教育的人,真的是個猶如北極星一般存在的Mentor。這些論點真的是值得我們醫學教育者們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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